當莫言余華成為“網(wǎng)紅” 文學已悄然脫下長衫
“小紅書,我來了?!?1月11日,莫言穿著“魯迅同款”毛背心,出現(xiàn)在其發(fā)的小紅書第一條視頻里。短短一天,粉絲就突破50萬。當莫言成為“網(wǎng)紅”,余華變身“段子手”,我們身處的文學生態(tài),正悄然改變。
“生活文學”具有真實生命力
越來越多人開始在社交平臺上記錄生活、發(fā)表感悟。2024年,小紅書平臺發(fā)起“身邊寫作大賽”,鼓勵普通人書寫日常。上萬名作者寫下1200萬字,結集出版的《我不擅長的生活》引發(fā)廣泛共鳴,印證了“生活文學”的真實生命力。
2025年,小紅書第二屆“身邊寫作大賽:增設“世界的一日”全球征稿單元,邀請世界各地寫作者書寫自己9月19日這平凡普通一天的生活。來自44個國家和地區(qū)、232座城市的作者參與投稿,用無數(shù)普通人的一天拼出“世界的一日”,既致敬1936年茅盾發(fā)起的“中國的一日”,也建立起跨越地域的情感聯(lián)結。
11月14日至16日,小紅書文學節(jié)在上海虹口魯迅公園舉行。圍繞“生活即文學”的主題,活動設置生活文學展、特色文學活動與身邊圖書市集三大板塊,吸引超萬名觀眾到場,線上曝光量突破5000萬,成為連接大眾與文學的跨界新載體。
秋日艷陽下,以文豪命名的魯迅公園里,人們以文學之名,相聚一起分享交流。這或許是對魯迅先生一個非常美好的致敬。
現(xiàn)場,巨型“世界時鐘”裝置展示著來自全球的“一日”作品。華東師范大學教授劉擎在對談中指出,一個普通日子的個人敘述若要被傳播、被記住,就必須置于一個脈絡中,與他人的敘述發(fā)生關聯(lián)?!耙簿褪钦f,它必須在一個譜系里?!?/p>
“大家”既是名家也是每個普通寫作者
“身邊圖書市集”匯聚近30家出版機構與獨立創(chuàng)作者。書籍整齊排列,文創(chuàng)琳瑯滿目,創(chuàng)作者與讀者面對面交流。《我戀禾谷》《我是職校生》《跑外賣:一個女騎手的世界》等素人作者現(xiàn)場簽書。傍晚的草坪上,70歲的“我戀禾谷”(本名王玉珍)借臺燈光線為讀者認真簽名,畫面溫暖動人。
普通人寫作,是生命里的一件大事。頒獎禮上,獲獎者中有年輕的母親、桂北山區(qū)的農(nóng)婦、車間工人,還有一位加拿大老先生——他聽中國朋友提起這個比賽,便投來多年前寫的詩。他們未必想成為作家,但寫下故事的那一刻,已成為生命中重要的事件。
來自英國的Ben Silver騎行至中國領獎,并在開幕劇中朗讀自己的作品。他的文章記錄了下決心踏上騎行之旅前的心情:“我想誠實說出顛覆人生去追夢的感受。在社交媒體上,我們常只分享高光時刻,卻不展現(xiàn)掙扎與坎坷?!?/p>
在文學節(jié)現(xiàn)場,你可能會遇見70歲的“肖大妹”,她磨了幾十年豆腐,如今坐在縫紉機前寫小傳、畫人生;也可能遇見用法語寫作的年輕作者魏玉波,他分享在火車上行經(jīng)中國、在鄱陽湖邊等候鳥南飛的故事。
“大家的手稿”展將海子、木心、莫言的手稿與普通人的寫作并列?!按蠹摇币辉~,在此既是文學名家,也是每一個普通寫作者。
文學脫下長衫融入平凡的生活
來到現(xiàn)場的評論家李敬澤作出如此評價:“這可能是世界上最特殊的文學節(jié)。它不只屬于作家,更屬于所有作者與讀者?!彼赋?,寫作讓人從“泡在生活里”轉變?yōu)椤翱醋约旱纳睢保瑥闹锌闯雒}絡、意義與層巒?!拔覀儾粌H在看自己,也在互相閱讀、互相照亮?!?/p>
曾幾何時,文學總帶著清苦與孤高,藏在書店深處,需正襟危坐地“拜讀”。而今天,文學脫下長衫,變得家常,更接地氣,融入平凡的生活。它活躍在大家的生活記錄中,出現(xiàn)在莫言的社交賬號里,在高鐵、教室、廚房甚至衛(wèi)生間中,無處不在。
給普通人提供平臺的新媒體,已然成為數(shù)字時代的篝火。寫作亭中伏案書寫、將作品貼在展板上的普通人,復現(xiàn)了古老的連接儀式。文學不再是一個束之高閣的名詞,而是一個動詞,一場正在發(fā)生的集體講述與傾聽。
面對AI,有人擔憂未來是否還需人類親手書寫。但無論技術如何演進,人類分享自我故事的本能不會改變。AI可模仿風格、生成流暢的文本,卻無法替代從英國騎行至中國的Ben所經(jīng)歷的風塵,也無法復制桂北農(nóng)婦掌心的繭與淚。畢竟,文學最珍貴的,正是這份無法被算法計算的生活質感與生命體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