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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選刊》2025年第10期|李浩然:雄性動物(節(jié)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5年第10期 | 李浩然  2025年10月13日08:04

李浩然,男,1983年生,河北獻縣人。2020年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作品發(fā)表于《收獲》《人民文學》《當代》《上海文學》《北京文學》《青年文學》《小說月報·原創(chuàng)版》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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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三年夏天,獅城市宣傳部發(fā)起一場比武大賽,由獅城電視臺組織承辦,以鄉(xiāng)鎮(zhèn)和機關(guān)為單位,各派一名代表,進行捉對廝殺,經(jīng)過一個月的角逐,最后進入決賽的分別是市婦聯(lián)代表隊的劉云彩和四十八村代表隊的沈特帥。消息傳開是比賽結(jié)束三天后,比賽錄像在獅城電視臺“百姓大舞臺”中播出,節(jié)目結(jié)尾,沈特帥和劉云彩相向站立,互相抱拳鞠躬,算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賽事精神的明證。沈特帥面向鏡頭,能夠看到額頭上一道傷痕,雖經(jīng)過處理,仍悄咪咪地滲著血,劉云彩背對鏡頭,馬尾辮晃動,體態(tài)豐腴。細心的觀眾能夠發(fā)現(xiàn),劉云彩的頭發(fā)長度似乎較比賽時稍短。節(jié)目播出當晚,沈特帥睡在獅城公園的門房里,夢到一把刀子貼在臉上,涼颼颼瘆人,一睜眼,果然見黑暗中一束亮白的刀光,刀尖抵著他的眉心,刀把兒握在一只骨節(jié)粗大的手上。沈特帥穩(wěn)穩(wěn)心神,說,朋友,找錯人了吧?來人說,錯不了,沈特帥是吧?比武那個,打倒個丫頭,那丫頭使的劈掛掌,你用的太祖長拳,都是獅城正宗,可你擊敗她的那一招,卻不是太祖長拳,按說這一拳下去至少讓她臥床半個月,絕沒站起來的可能。沈特帥不由得對來人多了一絲敬畏,說,前輩好眼力,站起來的并不是劉云彩,而是電視臺找的替身,后來補錄完成,真的劉云彩現(xiàn)在獅城人民醫(yī)院躺著呢。那人收起刀子,說,果然。沈特帥松了一口氣,說,前輩前來有何指教?來人說,指教不敢當,只是想請教,你使的那招“狻猊鎮(zhèn)?!保呛稳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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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睡在門房里的原本是我,沈特帥找上門,說要借宿一晚,這是我們分別兩年后第一次相見。他本該去上大學,卻拿著學費人間蒸發(fā)。開學一個月后,我舅接到學校的電話,氣得暴跳。相比兩年前,沈特帥的模樣滄桑不少,兩道法令紋讓他的整張臉像是由技術(shù)低劣的工人拼裝而成。沈特帥坐下來五分鐘后,大舅打來電話,問我看沒看電視,我覷了眼沈特帥,發(fā)現(xiàn)他抿著嘴,似笑非笑地把玩著桌上的搪瓷水杯。我說,沒看。大舅說,帥帥回來了,狗日的不回家,跑去比武了,他沒去你那兒?我再次看向沈特帥,他放下水杯,把食指壓在唇上,噘起嘴來吹氣,好像在吹一根燙嘴的烤腸。我說,沒有,他要來了我一定告訴你。大舅說,我打聽了,下月五號還有一場附加賽,你跟我一起去逮狗日的,就在獅城體育館。

沈特帥最早展現(xiàn)出對于武術(shù)的熱愛,是一九九五年,當時他三歲,在我家院子里,他手拿我媽的燒火棍,一絲不茍地比畫,每換一個動作,就會低聲自言自語,說,亢龍有悔,見龍在田。我問他在干什么,他把燒火棍背在身后,正色道,在練打狗棒法。我糾正他說,雖然你手里拿的是棍子,招式卻是降龍十八掌。他就緊緊抿起嘴唇,兩只眼睛瞪視著我,嘴巴突然咧開,奶聲奶氣地說,×你娘。我沖上去在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他大喊,×你娘。同時揮動燒火棍,向我打來。我躲閃不及,額頭被燒火棍擊中。我媽聽到動靜跑出來,及時拉開了我倆,我一邊踢騰著手腳,一邊高聲罵著,×你娘,×你奶,×你八輩祖宗!那時候我還沒有學會偽裝自己的情緒。他的身體逃脫了我的制裁,卻沒逃過我大舅的巴掌,那一巴掌的力道在酒精的催發(fā)下,勢如奔雷,剛猛迅疾,如果沈特帥的屁股是一只兔子,一定已經(jīng)在我大舅的掌下腦漿四射肝臟迸裂了。這一掌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領受它的沈特帥。沈特帥先是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他一定看到了墻頭上靜觀這場酷刑的灰鴿,也一定看到了縮在墻角那只因驚嚇過度而冠子煞白的花公雞,然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著哭聲的爆發(fā),灰鴿子和花公雞都瞬間不見了蹤影。這為我報仇雪恨的一巴掌不但沒能讓我感到快慰,反而在我心頭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黑紗,在之后的二十年里揮之不去。那天我大舅已帶了七八分酒意,我爸也醉倒在炕頭上。我媽握緊拳頭,在我大舅背后亂捶,說你是不是他爹,下這么狠的手?我大舅就笑,露出一口參差的黃牙,每顆牙齒上都閃爍著滿不在乎的光芒。

第二年,父母死于洪水后,我搬進了獅城的大舅家。我和沈特帥住一個房間,因為我的到來,大舅特意從二手家具市場買來一張學校宿舍淘汰下來的上下床。四條床腿都銹跡斑斑,大舅用砂紙磨去銹跡,并重新刷了漆。油漆是紅色的,大舅說,紅色能夠激人奮進。油漆味道在屋子里流連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時常被刺鼻的味道搞得涕淚俱下。當然,按照沈特帥的說法,是我“又哭了”。那時候的沈特帥沉迷于跟大舅一起看武俠劇,除了模仿里面的武功,說話腔調(diào)也學得一股子江湖味兒,自稱“在下”,叫別人“閣下”,喊我大舅“老匹夫”,這讓他的屁股又一次吃到我大舅的巴掌,不過,比起喝醉的巴掌,清醒的巴掌功力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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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沈特帥找到我,要在我這兒借宿一晚,我本想拒絕,這時候他說渴了,請我給他倒杯水,他把搪瓷水杯遞過來,我發(fā)現(xiàn)杯身上五條凹進去的手指印兒,我想我骨頭的堅固程度可能比不上搪瓷水杯,所以我給他倒好水,穿上外套,把房間交給了他,并很貼心地指給他廁所的方向,提醒他晚上蚊子多,抽屜里有蚊香。他跟我說了謝謝,這是二十年來的第一次,我很欣慰。

我去了對面的游泳館,游了一會兒泳。我說過,我四歲就會游泳了,而且泳姿別致,身子直立水中,只露出頭臉,你在水面上看不到我做任何動作,如果池水沒能阻礙你的視線,你會看到我像一個蹬獨輪車的雜技演員一樣,雙腳上下前后踩動,在水中自如行進。我的泳姿總能吸引一些人的目光,這些人里面有一半是年輕女性,有時候,她們其中的一兩個會湊過來跟我打招呼,問我從哪里學的游泳,能不能教她們。我告訴她們,我沒學過游泳,這是泛區(qū)四十八村人骨子里的基因,就像變色龍?zhí)焐蜁兩?,壁虎天生就會爬墻,鴨子生下來就會游泳。四十八村人的這項本領是為了在水里保命。但是還有句話,大舅告訴我的,我覺得是真理,他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比如我爸媽。當然,我不會告訴姑娘們這些。時間一久,游泳館里的兩名游泳教練對我表現(xiàn)出了敵意。你知道,我是個和平主義者,不想在外面惹麻煩,所以我花了三千塊錢,報了半年的游泳課。你還應該知道,在二〇一三年,我一個月的工資只有兩千塊錢。游泳館的二樓是洗浴中心,洗浴中心有個休息室,休息室里陳列著幾十張單人床,只要花三十塊錢洗個澡搓個背,就能在其中一張單人床上睡一晚。我就是這么干的,在陰森的燈光和冷酷的空調(diào)下,我感覺自己像住進了太平間。我久久無法入睡,很多往事幽靈一樣在我眼前飄來蕩去,趕不走,驅(qū)不散。

一九九八年,大舅帶我和沈特帥回李家疃,災后重建完成,損毀的房屋均已翻新,馬路也經(jīng)過加固拓寬,鋪上了瀝青,只有樹木上還殘留著洪水施暴過的殘跡。給我爸媽上完墳,大舅去探望長輩,我和沈特帥在街上亂竄。我們站在李家疃唯一一口水井前,望著井口氤氳的水汽做著各種猜測,沈特帥斷言井里面淹死過人,我說不可能,李家疃人都會游泳,井里絕不會淹死人,只會摔死人。我們登上井沿,向下望去,井水在黑黝黝的井洞下兩三米的位置靜默,碧綠的水面上漂浮著幾根麥秸草,水波泛起,一只青蛙鉆出來,兩只前爪搭在麥秸上和我們對望。它的兩只圓鼓鼓的眼睛里飽含淚水。沈特帥問我,那你會游泳嗎?我說,當然會。他手指青蛙,說,那你能把青蛙抓上來嗎?我沉思了一會兒,說,抓它倒是簡單,但我怎么上來呢?沈特帥惆悵地說,我要是會輕功就好了,水上漂、梯云縱。我說,都是騙人的。他說,等我學會了,表演給你看。說罷,他褪下褲子,掏出小雞,朝井里撒起尿來,尿柱歡快地俯沖入井,迅速與井水融為一體。我學著他的樣子,手扶小雞,挺起肚皮,這時候我大舅的巴掌在我眼前閃過,留下一道血腥的殘影,我一哆嗦,忙將小雞收回褲襠。沈特帥端著小雞來回晃動,瞄準青蛙掃射,青蛙在尿液的猛烈攻勢下左躲右閃,狼狽不堪,終于一個猛子扎入井底,再也不肯現(xiàn)身。沈特帥抖抖小雞,提起褲子,哈哈大笑起來。多年以后,我在電影院里看到一部西部片,里面有個牛仔,擊斃敵人后,吹熄槍口的煙霧,將槍瀟灑地收入槍套,這動作讓我立即回想起表弟沈特帥站在井口撒尿的情景。當我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了井沿下肩挑扁擔的獸醫(yī)馬得槽,他把手探向腰間,說,兩個小雜碎,我要是帶著劁豬刀,馬上就把你倆劁了。

……

未完,全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5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