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2025年第4期 | 蔡建旺:詞也有窮的時候(組詩)
蔡建旺,浙江溫州人,70后。在《十月》《當(dāng)代》《芙蓉》《山花》《大家》《北京文學(xué)》《延河》《詩刊》《星星》《詩潮》等發(fā)表作品。作品選入《最新當(dāng)代大學(xué)生詩選(1985-1991卷)》等多種選本。合編著出版書四部,參編教育部十二五大學(xué)規(guī)劃教材(清華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
詩人也有詞窮的時候
你所站立的礁石,她是大海完整的
一部分。必不可少。漁船,島嶼
海洋生物,以及海底珊瑚,也是
風(fēng)暴,波濤,黑鳶,寂靜為大海呼吸
薄暮中,夕陽和朝陽,確實
難以分辨。如果時間對于你,是
靜止的。懸崖在你頭頂
迎合潮汐,律動,開始搖晃
你面對遼闊和無垠,謙卑洶涌
喃喃自語:我是礁石沉默的一部分
我也是大海完整的一部分
大海羞怯。光明亮的時候
詩人也有詞窮的時候
大海勇敢。光暗黑的時候
詩人依舊有墨盡的時候
寂靜時刻,詞窮墨盡的時刻
你在慵懶的大海,大海就是曠野
大海就是你們隱居在城市的巨大
城堡。綠色植物,城堡和曠野完整的
一部分。也是大海緘默的一部分
你深情地呼喊她們名字,石榴,薔薇
無論是百度逐一搜索,還是脫口而出
就如大海在風(fēng)中孤獨,信天翁翱翔于
海面。陪伴。爪子劃過波濤,這是她們
擁抱大海,最慘烈的一種熱烈方式
你們在曠野的孤舟,在百米之上
脫口秀節(jié)目,是你們彼此安慰的項目
你們無限接近沉默,剝離新聞的謊言
皇帝的新裝,那個簡單說出真話的男孩
變色龍,那個沉浸在生活日常中的奧楚蔑洛夫
更多的時候,你們在城堡里,用呼吸包容呼吸
用身體對抗身體,用嘴巴封堵嘴巴
你在曠野,黑暗的曠野,沒有邊際
那是天空,寂靜時刻,詞窮墨盡的時刻
墨盡會是優(yōu)秀的品質(zhì)
你所在的辦公室,就是一座井
坐井觀天。城市茂盛生長
芭蕉樹與最初的商品房,并肩
三五成群的鳥,飛過。有低回的
叫聲,在天空留下疼痛的痕跡
不同尋常。我也有詞窮時候
古代書本上的井,與現(xiàn)代城市生活里的
井??隙ㄓ胁灰粯拥陌霃?/p>
不一樣的井中距離,不一樣的語境
不一樣的高度,不一樣的深度
唯有不變的一樣,天空是井中人堅持的唯一
抵達的夙愿。如果坐井觀天,遼闊天空
是你清晰的視線。如果坐井觀天
浩瀚海洋是你篤定的胸懷
如果坐井觀天,即使在曠野
即使在城市的陷阱中,獨善其身
墨盡會是優(yōu)秀的品質(zhì)
緘默才是永恒的美德
晴朗是旅途中唯一明亮真理
從憂郁天空滴落的每一粒雨水
終究會奔赴大海?;蛘呱钊肽嗤?/p>
哪怕在堅硬的城市人行道
她們匆匆從雨水管擠入
晴朗是她們旅途中唯一明亮的
真理。在望潮樓,你在江南的雨中
觀察她們的行蹤已久。在疼痛中
你閱讀聶魯達和巴列霍,試圖
用他們的疼痛覆蓋你的疼痛
用他們的語言創(chuàng)造你的語言
你還野心膨脹,想用你所居住的
城市和東海,替代南美洲的海洋
是江郎,在望潮樓舉杯
他準備了一些卑微的食物
一份辣椒包菜,一份酸菜魚
它們與曠野有關(guān),與大海有關(guān)
江郎,沒有才盡,只是,偶爾
也有詞窮時候。一壺酒,孤獨地
喝
盡